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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停車的區域其實已經不在莫特裏爾城區，而是在城南的一個叫瓦拉德羅的地方，翻譯過來就是“船屋”，住在這裏的多數也是漁民。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，好在海邊就有一家小餐館，而且已經開門了。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走了進去，隨便點了一份海鮮燴飯，囑咐過服務員越快越好後便坐在桌邊等了起來。

剛剛在外面有海風吹著，我感覺還好一些。現在到了室內，頓覺頭暈腦脹，好像腦細胞已經開始不聽使喚。

在睡了那長長一覺後，Jonathan的精神狀態顯然好了很多。他剛做完手術，還不能吃太過覆雜的東西，所以剛剛點了一碗湯，很快就端了上來。可是他不低頭喝湯，只是一直用擔憂的眼神從桌對面盯著我。

為了制止他這種眼神，我再次主動開口。

“下一步我們怎麽辦？”我習慣性的壓低聲音，“你打算混在漁船裏偷渡嗎？”

他點了點頭，然後把湯碗向我推了推。

“你也喝點吧。”他說。

這時的Jonathan頗有一種“填飽肚子比下一步計劃更重要”的做派，我有些納悶，但過低的血糖不允許我想太多，所以我老實不客氣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又一口。一直喝了小半碗，我才發現他還沒動，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
“不好意思，你再點一碗吧，我太餓了。”我說。

Jonathan看著我，忽然彎起唇笑了。讓我吃驚的是，他也拿起勺子，從我面前的湯碗裏舀了一勺放到自己嘴裏。

“沒有你的粥好喝。”他說。

我呆了呆，忽然覺得有些臉上發燙。“嗯，不過這湯更有營養一些。”我低下頭看著湯碗，“你看裏面有魚有雞蛋，富含蛋白質，能幫你快速恢覆傷口。”

視野裏又有一只手伸過來舀走一勺湯，我不得不擡頭看向對面的人，繼續畫蛇添足的說：“而且我做飯水平很一般，等到了中國，我帶你去吃更好吃的粥。”

Jonathan仍然笑著，“好。”

一直到吃完飯走出門，我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我根本沒必要害羞，因為以Jonathan的作風，說那樣的話肯定不是在調情，而是真心誠意的誇讚。所以我只需要自然對待就好。

這個認知讓我冷靜下來的同時，心裏有點空落落的。

填飽肚子之後，我本以為Jonathan會帶我去碼頭碰碰運氣，結果他卻領著我回到了車上，並坐進駕駛位。

“這是去哪啊？”我不解。

Jonathan將車駛出停車場，“去莫特裏爾。把車停在這裏太容易被追蹤到。”

於是我們把車隨便停在了莫特裏爾城區的某個停車場裏，然後再步行回船屋港。港口走過去大概要四十分鐘，Jonathan不緊不慢的在城裏把當初搶來的零錢換成整錢，還給我和他都買了身正式的衣服換上，這才向城南走去。

好像自從第一次變裝他之後，我就再沒見過他穿西裝。在小城裏買到的西裝質量算不上很好，但由於穿的人肩寬腿長，姿態端正，身材和肌肉的比例都讓人羨慕，再廉價的西服在他身上也能顯得格外筆挺。如果說之前他像個來度假的流浪漢，現在就更像是來視察地盤的年輕頭目了。

我盯著他發了一會兒呆，才想起來問他：“這一路走過去這麽遠，你沒關系嗎？”

Jonathan嘴角一直有個淺淺的弧度，“只是走路，算不了什麽。別擔心。”

鑒於他經常愛逞強假裝沒事，所以我並沒有完全聽信。Jonathan大概也察覺了，擡手摸了摸我的頭發。

“作為一個殺手，很少有人會這麽在意我的身體狀況。”他說。

我聳聳肩，“第一你不是來殺我的，第二我不是你的雇主。我當然關心你呀。”

說完這話，我自己先楞了一瞬，因為它實在很有避重就輕的嫌疑。從前都是我在有意無意的試探，現在怎麽反倒這麽收斂了？

是坦白來的太突然嗎？

我有些茫然。但Jonathan仿若毫無覺察，只柔和的看了我一眼，又繼續步履沈穩的向前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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